氤氳渦

前院的梅花引我拍照寫了『三兔四鳥』的小文(若已下檔請至『網誌』中閱覽)，不料無心之過，把『桃花』混入了文中，請觀者暫且放下桃花，回來這棵梅樹。

一年多前有以下這篇『抓鳥的人』刊在氤氳月訊2009年8月號的第二頁。現在重新貼在此，供大家分享。

梅花是主角，桃花只是提醒您：ㄚㄅㄟ老了，繼續講課的時間所剩無幾，不久之後可能只見花不見人了。是梅或是桃都是可以的。

抓鳥的人

07月09日早上6:05在河邊打坐完，回屋裡準備要轉鹽水與念大悲咒，忽然電話鈴聲響起，是隔壁鄰居打來的，華琴在樓上與我在樓下同時拿起話機接聽：『邱太太，妳趕快出來看看，有一個人，在妳們家前面，好奇怪，我問他在幹什麼？他說他在抓小鳥，好奇怪，趕快去看看！』

我隨即走出大門，見一台腳踏車停在停車格中，一個男人約48歲、170公分、80公斤左右，正往水溝旁的梅子樹爬上去。我用台語出聲：

『你是在做什？』

『ㄌㄧㄚ蕉阿！=(台語抓小鳥)』他答。

『危險啦！』我說。

我看他並無偷或搶的傷害可能，就走回屋內，看著桌上準備好的一杯鹽水、一個缽、一本大悲咒，我覺得不能就這樣坐下來轉鹽水，我意識到外面一場殺害生靈(小鳥)的事，佛說要戒殺生的事正要發生，我怎能明明知道，卻置之不理？

所以我又再度走到屋外，一步步逼近那個男人，只看到那個男人爬在樹上，舉高右手正在一個鳥巢中摸呀、掏呀，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
我問說：『有抓到？』

他回答：『出巢了』、

『青弟ㄚ(鳥名)啦！』、

『 有摸到一隻幼鳥，卻被他跳出去…』

男人開始在樹枝間、草叢中，撥弄翻找。

我心中暗道：『好險！若他手中抓著小鳥，或捧著鳥蛋，我又將如何應對？』

我有曾經繼續想這個問題，但在當下，我覺得我的功課已到了一個段落，我轉身往屋內走去…

這時華琴在二樓陽台上對著那個男人發聲了：『水溝裡的水不要踏進去，上個月有清潔隊的人，在水裡清除垃圾，回去後腳都爛掉。

那水是很毒的呀！』…

也許童年的時候約 7~9歲，我自己也曾做過：爬到樹上把手伸入鳥巢中，這種鳥事。

也曾用彈弓瞄準著樹上或電纜上的小鳥，彈射小石子。

也曾在草叢中尋找那似乎有被打中、掉下來的小鳥。

五十年過去了，住家附近有過許多的鳥結巢，也許太忙，我從未想要去碰牠們。

也或許是心境的變易吧。早上這個男人，對他自己的行為，並沒有任何負面的負擔，他認為抓小鳥是正常的、是小時後常抓，現又碰

到鳥巢，手一直癢起來，不抓才怪。

是的，8 歲到 48 歲，四十年間，男人並未把殺生是造業的觀念，轉成是自己的念頭，他的念頭四十年來一直是抓小鳥，並沒有變過呀！

我沒有將勿殺生的念頭面對著他直接說，若以某種型式強加於他，他會怎樣？

某些念頭，用四十年去轉，並不一定會轉得動、轉得了。

這個人的業，在四十年間，有漸輕嗎？也許漸重而不自知。

與那些帶著工具與桶子，花三、四個鐘頭，在河裡挖蛤蠣的人，是很類似的呀。正在造業中的人，以為很好呀、很自然呀、很正常呀，抓小鳥、挖貝類，運動、運動，打發時間呀，這有什麼不好？抓鳥或撿貝殼，可以是自然的、正常的、無須大驚小怪的事情，但這樣的想法可以連續40年沒有改變。

要度化這類人的師父在哪呀？師父會等在有鳥巢的樹下，去度化那要來抓鳥的男人嗎？這男人是我可以去度化的嗎？這男人需要我來度嗎？我有能力、有位階去度化他嗎？這男人到底須要哪一個、哪一種師父去度化他呢？諸如這許多的問題無非是『癡』與『妄』的想法。

小鳥跳脫逃生去了，這是誰的安排呀？

抓鳥的人是假我，

活125歲的人是假我，

鳥在樹上，人在樹下，貝殼在水中、泥裡，人雙腳睬在爛泥河床上，是夢幻泡影。

伸手抓到鳥、或盜取鳥蛋；或小鳥跳走逃出魔掌了，挖開爛泥、揀拾峆蠣丟入桶中，小貓被一群野狗咬死了，這些狀況瞬息萬變，

重新由屋內走出來走向抓鳥的人是閃電一念間的心念，

這是如電亦如露…

要面對殺生事件的念頭，

是念，

是今+心，

是真我，

是當下的心，

是心…